宝安警方捣毁一大型传销组织(2)
主角:传统行业的“弃暗投明”者
然而,“招商会”并不是深圳宇骏发展“下线”的最主要模式,它更大的意义只是提供一个各团队相聚和交流的平台。一个更分散、碎片化却更行之有效的方式,是以“工作室”为单位,以宝安区为主辐射全市。分散到各区的“宇骏工作室”,团队内部称之为“家庭交流会”。
工作室往往设在所居住的出租屋里,购置几张办公桌椅,一两部电脑,柜上摆上系列产品的包装和空罐,墙上再贴上诸如“以发展生物基因工程为己任,以提高人类生命质量为使命”之类的体现公司理念、展现产品的若干海报,一个工作室便成立了。
余杰在公明蒋石石围村也有一个工作室,手下有小张、小韦和柴佳3名得力干将,他们底下的团队分别有十多人至二三十人不等。“不用卖产品,我现在每个月都有三四千元收入。好的时候会更多。”
“奋斗”、“梦想”是余杰和他的团队时常挂在嘴上的字眼。每天出门之前,这名来自四川大竹的年轻人都会打上发蜡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。白衬衣、黑西裤再搭配上擦得锃亮的黑皮鞋,他留着长指甲,但清理得十分干净。他几乎每天夜里12时左右睡觉,早上七八点起床,“只要目标坚定,一切都不是问题”。
在他的U盘中,时刻备着一堆学习素材。如果说乔·吉拉德是他行为学的偶像,那么世界级成功学大师、国际营销大师贝克·哈吉斯的《梦想生意》,可以说是余杰的案头书。“梦想是可以贩卖的,我正在做这样一件事。”余杰大部分时间都在协助团队拓展业务,帮手下成员“把自己的两个骨架搭好”。余杰对外宣称是1988年出生的。后来警方调查,“余杰”并非他的真名,而他的身份证显示,他仅有22岁。
余杰开始接触宇骏团队是在去年年底。事实上,深圳宇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运作是在今年1月份,至今不足一年。然而,该组织网络迅速发展,被警方捣毁前,深圳参与的人数高达1500余人,全国参与宇骏组织的多达1万多人。在加入宇骏之前,余杰称已在深圳待了6个年头。“以前在工厂里打过两年工,后来断断续续做了两年的销售,觉得没什么意思,就自己出来开了个做煎饼的早餐摊。接触宇骏后,就专职做了。”
余杰与“招商会”中分享经历的“讲师”、宇骏“成功人士”有个共通点,都是“在传统行业浸淫多年以后,对传统行业很失望”,而“宇骏提供了一个新式的发展平台,创新、有前景”,所以“弃暗投明”。包括余杰团队下的小张、小胡、美琳等业务骨干,莫不如是。
余杰的家人都在深圳,不过父母都不知道他正在从事的行业。“我在外面做这些家里人都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去讲,毕竟我们知道我们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。”至于比自己小5岁的妹妹,余杰也准备“把她介绍到宇骏做”。“当你的团队有真正的骨干的时候,你会感到这个行业很爽的。”
猎物:关外工厂的年轻人
实际上,工业区的打工者群体是宇骏团队重点物色的对象之一。如许多其他团队一样,余杰和手下的骨干成员都是普通打工者出身,最后“跳槽”专职做宇骏。在他们看来,工业区密集的“关外”是他们广撒“渔网”的巨大市场。
把目光转向打工群体并非没有缘由。经济大背景的萧落,许多工厂货款难以追讨,欠薪几成常态。余杰和他的团队从工厂出身,而今,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完成对工厂的回归。
“工作室”这种随意、闲聊式的小型组织单位,没有正规大型企业带来的压力感,这为招揽外来打工者加入宇骏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切入口。工作室不时会买回些水果、点心,团队成员在外认识了新人,通常是附近工厂上班的打工者,他们便邀请新人前来,“了解一下我们宇骏,有兴趣再做,没兴趣过来认识些朋友也好”。余杰说,这样的邀请,大多数人不会拒绝。
2012年5月30日,宝安西乡永福路一处月租1000元的出租公寓。宇骏的成员带来十多名“来看看”的年轻打工者,在茶几前挤成一个不规则的圈。来者大多是朋友、或是朋友的朋友介绍。每人轮流分享自己的经历、梦想,每个人发言前后,均会有热烈的掌声鼓励。即便腼腆的人,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下,都鼓起勇气,分享一番。
最后,宇骏的业务代表———通常这个角色由余杰或他的上级何某或廖某扮演———讲述宇骏发展前景,能为个人带来的光明前途。可以看出,这群年轻的打工者脸上夹杂欣喜、渴望又略带担忧的表情下,躁动着一颗颗被梦想刺激得稍微发痛的心脏。
用余杰的话来说,“不要放过一个可以发展新成员的机会”。在商场的偶遇、工友介绍相识,继而进一步推销宇骏的产品和理念,这是余杰和他团队的做法。
包括余杰在内,很大一部分宇骏工作室的成员都是90后打工者。美琳是1992年出生的小姑娘,每次交流会,她都会被作为宇骏的典型人物介绍。“美琳做宇骏才几个月,但她很出色,刚进入宇骏一个月,收入就上万元。”
当然,宇骏发展的成员也不仅限于打工者。在南都记者接触该组织的3个多月中,也不乏“开宝马”的有钱子弟,以及传统行业沉浮后欲转行的各种经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