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销(资本运作)众生相:人在歧途(5)
参观游玩了7天后,秦岚回深圳辞掉了工作,并抛售股票套现10多万元。带着创业的激情,秦岚回到南宁,在朋友的带领下,在西乡塘文华园小区,一家一户地走访从事所谓边贸服装生意的朋友。
“第一天走下来,我已隐隐感觉这像是传销,五级三进制,说白了不就是‘拉人头’嘛!”
但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做,交6.98万元,就有收获1000万元的可能,秦岚怀着侥幸的心理投身其中。
到2010年下半年,秦岚已做到大总管级别,开始接触到更多的传销内幕,发觉许诺的所谓千万元收益,都是建立在假设之上的假象。2011年5月,主动投案的秦岚被送到劳教所。
“进来之后,除了对受骗亲友的愧疚,更多的是迷茫,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闯出一番天地。”秦岚说,她身边的朋友,有投资开服装店、糕饼店的,结局几乎都以关门倒闭为终,“这些传统领域的生意已经饱和,租金贵、人工高、税费多,很难熬出头。”
【人物】:郭晓惠,女,45岁,东北人,餐厅老板。
“现在大学毕业生就业这么难,我希望送女儿留学,让她今后的生活更有安全感。”
郭晓惠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深深皱纹,丈夫多年前出国,留下她与女儿相互扶持着生活。
“我女儿在东北上大学,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就业这么难,我希望送女儿留学,让她今后的生活更有安全感。”郭晓惠很直白地道出染指传销的原因。
郭晓惠此前在东北开过十多年的服装店,“一个月好的时候能有万把元钱,不好的时候三四千元。这钱我们娘俩平常过日子足够了,但我想让孩子将来过得更好。”
郭晓惠掰着手指算道:“我打听过了,我女儿学的是设计,最好能去法国留学,一年估摸着得70万到100万元。”
为了女儿的未来,郭晓惠卖掉了两套房子,2010年千里迢迢来到南宁,在建政路开了家东北菜馆。
“每天从早上7点一直忙活到凌晨,”郭晓惠感叹,“你们南宁这个热啊!到七八月的时候,进一趟厨房就汗湿衣背,每月光空调电费就得1万多元,房租2万多元一个月,员工工资2万~3万元,一个月没5万元扛不住。”
“刨掉开支,一个月剩不到8000元,不来钱,太累了!”郭晓惠说起这段南下创业的经历直摇头。
随后,有朋友介绍她购买理财产品,利息比银行大十几倍,她把餐馆转让了,投了5万元尝试。还没开始收利息,2011年3月,在她租住的小区,警察敲响了她的房门。
“怪自己,太急功近利了!”郭晓惠后悔不迭,唯一让她欣慰的是,进了劳教所后,女儿变得更懂事也更勤奋了。
“明年我出去后,正好赶上南宁办东盟博览会,我打算申请个销售东北特产的摊位,一切踏踏实实地从头做起。”
卧底传销组织23天的作家慕容雪村这样说过,“传销不算什么新鲜事,每个中国人都听过,很多人都有切肤之痛,电视、报纸累牍连篇地报道。人们听多了,见惯了,就把它当成一只烂苹果,既不问它为什么腐烂,也不在乎它烂到什么程度,轻挥手就把它丢到脚下,任它在那里彻底烂透。”
事实上,打而不绝的传销,是社会的病灶,也是生病的社会传染给个体的溃疡。
当一个有着良好的教育和职业背景的人,面对着一个师出有名且许诺惊人利润的“事业”时,那些貌似强大的个人素养也会被迅速抛诸脑后。当那些沉淀在社会底层的人们,在现实中难觅实现梦想的通道时,这些身披迷幻色彩的诱惑便成了他们攀上人生高峰的唯一赌注。
病了的人心,太容易被诱惑击中,那些人生中的不如意、抱怨和绝望,瞬间变成一把欲望之火,燃烧着毁灭自己也毁灭他人。高墙内,听完了他们的故事,回头审视,自己内心的病灶在哪里?又会被什么击中?(为保护个人隐私,文中采访对象均使用化名)